作者：Nikita Richardson

译者：易二三

校对：Issac

来源：New York Times（2021年12月19日）

在《指环王》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上映后不久，影评人卡琳·詹姆斯就写道，当谈到彼得·杰克逊的商业大片时，女性是否「只会感到无聊」。 「任何一部广受欢迎的电影都必须抓住各个年龄和性别的观众，」詹姆斯写道。「但数据和经验都表明，《指环王》三部曲主要是男孩们在看。」 20年前，《指环王1：护戒使者》开启了这一系列。至于当时的女性对这些电影是着迷还是生厌，我无从下判断。但我知道的是，当时我还是个13岁的小女孩，和我12岁的妹妹都很喜欢山姆和佛罗多，以及他们想要摧毁魔戒的故事。我们并非个例。 「我非常痴迷于DVD，」29岁的凯伦·韩说，她是洛杉矶的一名影视评论家。「差不多每个假期，我都会在一天内看完三部电影，而且我几乎每年都会这么做。」 对于千禧一代的部分女性群体来说，《指环王》三部曲占据了与《星球大战》对那些从70年代末到80年代成长起来的人的相同地位：它已经成为20多岁和30多岁的女性所珍视的常看电影之一。 在这些电影上映后的几年里，重温它们感觉就像一种仪式，虽然可能只有我和我的妹妹会庆祝。（我父母和我们一起在电影院看过，之后他们就再也没看过了。）在大学期间，我偶尔会遇到一些同样喜欢《指环王》的女孩——研究生院的几个朋友，醉酒之夜的陌生人。当然，还有一些趣味相投的表情包和相应的表情包账号。 然后几年前，我开始注意到The Cut和其他杂志刊登的一些文章。「博罗米尔式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索伦总是让我燃起欲火。」「最伟大的圣诞电影是《指环王》」。 「我们都喜欢《指环王》，」32岁的加布里埃拉·帕耶拉说，她是《GQ》的文化类编辑，也曾是The Cut的特约撰稿人。「这确实让我进一步意识到，这些电影中有一种特别的女性兴趣——这是我之前没有想过的，因为我觉得《指环王》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被认为是一种书呆子式的男性兴趣。」 幽默梗和表情包仍然是影迷们建立联系的一种奇妙方式，但帕耶拉和其他在《指环王》时代长大的女性表示，她们对电影的热情要更深，也更感性。这种依恋与电影中最凄美的、由霍华德·肖尔配乐的场景相伴而生：「你不记得老朋友山姆了吗？」「我认得你的脸」以及那句「我会追随你的，我的兄弟，我的首领，我的国王。」「这个故事的关键信息是，只要彼此有爱和希望，胜利或成功总是可能的，」韩解释说：「从类型上说，这是一个史诗般的奇幻冒险片，但我认为它并不像很多这类故事传统上那样遵从关于男子气概和权力的想法。」 三部曲的主要爱情线可能是阿拉贡（维果·莫腾森饰）和阿尔温（丽芙·泰勒饰）之间的关系——中土世界不情愿的王位继承人和他的半精灵爱侣。但帕耶拉和韩都认为，两人之间的联系并不亚于第一部电影结尾时博罗米尔（肖恩·宾饰）令人心碎的死亡——他对拯救中土世界的绝望导致他试图偷走魔戒——阿拉贡就在他身边。 在互联网的某些平台，如LiveJournal和Tumblr，这种在男性为主导的动作片中罕见的柔情——佛罗多和山姆、莱格拉斯和金雳、梅里和皮平、甘道夫和比尔博之间——才是《指环王》同人小说的焦点。 「我痴迷于阅读霍比特人的同性色情读物，」35岁的切尔西·麦克迪说，她在阿肯色州康威城的一家非营利机构工作。「我认为这对于我本人的酷儿经历，以及我对这些电影的热爱来说是很重要的一点。」 麦克迪的丈夫是一名变性人，她说，他们大概每两到三周就会看一遍《指环王》三部曲的任意一部，并且坦承，她的迷恋已经超越了「一个饥渴的少女」，她补充说，「没有什么会让人觉得不安全，因为好人实际上都是好人。而且在整个三部曲中，没有强奸的情节，作为一个女人，没有任何让我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确实，影片中最毒辣的男性角色往往都罪有应得。他们被人从背后刺死（萨鲁曼），被箭射死（葛力马·巧言），或者在引火烧身后摔死（德内梭尔）。 20年后，麦克迪仍然特别为片中的女性角色所感动——阿尔温、凯兰崔尔（凯特·布兰切特饰）和伊欧玟（米兰达·奥托饰）——她们的角色在彼得·杰克逊的伴侣弗兰·威尔士和他们长期合作的编剧菲利帕·鲍恩斯的笔下得到了丰富。 「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一场戏是『我不是男人』，」麦克迪说，指的是伊欧玟杀死索伦最可怕的仆人——安格玛巫王的关键场景。「那一幕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作为一个还处于朦胧阶段的女权主义者，我当时大受震撼。」 韩也有类似的感受，尽管她不愿意使用「强势的女性角色」这个词。她解释说：「在当代电影语境中，每当人们试图塑造这样的角色时，总让人觉得很肤浅和未经深思熟虑，但《指环王》确实让这种角色脱颖而出。」 这些女性角色和她们的许多男性伙伴都是白人（就像影片中的大多数角色一样），但这并没有削弱《指环王》三部曲持久的影响力，甚至对于那些现在对好莱坞有更高标准的人来说也是如此。「对我来说，这已经超越了批评的范畴，可能是因为我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看完了它们，而且我觉得它就像一部古老的、不可撼动的作品，尽管它们的诞生也没有非常久远，」32岁的萨拉·戴维说，她是Vice传媒的一名编辑和工会组织者。「我没有注意到影片中缺乏性别平等或种族分析，因为这个故事是如此古老，蕴含着普世的善与恶，你明白吗？」 对韩来说，这一系列突出的不是电影团队对动作场面的处理，而是他们对人际关系的处理，「以及他们呈现这个世界的华丽方式，我认为这并不意味着它对男性没有吸引力，但肯定对更多不同背景的人在其中找到自己喜爱的东西更加开放。」 现在的少女们是否会喜欢这些电影，或者像我一样对它们产生依恋，还有待讨论。（漫威电影则不然。）但与我交谈过的四位女士都同意，如果你想看完全长九个小时的《指环王》三部曲，那么年轻时更容易做到。 「这是你必须在生命中正确的时间遇到的事情之一，」帕耶拉补充说，「等到成年之后才去看它，我认为不会有同样的效果。在那个年纪，你的戒备心没那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