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伟大的抗疫战争,不应该被遗忘

阿醒

等了很久的新剧《埃博拉前线》,今晚终于在腾讯视频上线两集了。

这两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已迅速构建出一个大于医患体系的叙述生态。而这,只不过是个引子,之后引出人间百态的相貌。

故事最主要的发生地,是一个虚构的非洲国家卡巴利亚。以郑书鹏为代表的中国援非医疗队,就在当地的中卡友好医院工作,在他们即将归国之际,不期然遭遇了卡巴利亚首例确诊埃博拉患者,生活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大的层面,高度重视的中卡两国政府携手并进,有着符合双方国情与国际道义的还原。于这基础上,汲取中方许多传染病应对经验的中卡友好医院,第一时间从消杀隔离开始处理,而国内的燕都省人民医院也在提前组建援助队伍,体现着国际社会对公共卫生危机的迅速反应,反过来又烘托出危机感的空前凸显。

宏大的层面,让观众火速感应到肃杀与紧张。氛围到了,反推那些本是寻常的众生与「小事」,才更觉迷人与可贵。

那个物质并不丰富,但当地居民却享有简单快乐的小世界,被郑书鹏饱含私人情感的旁白一带,令人深信这有无数值得守护的理由。也因此,他们的到来,就不只是医学上的交流,而且会有许多融入当地生活的人情味。

罗晋饰演郑书鹏

这人情味在中国团队内部,是下沉到红火日子的烟火气。谢云虎采买归来,跟一屋子筹办生日会的伙伴招呼,那调侃的热闹劲,一下子就构造出熟悉的生活场景,但身处海外的事实,又让这样的场面,带了一些淡淡的乡愁。

在乡愁即将可以抛到身后的时候,当地人也很不舍,摊贩要给谢云虎送上纪念品,让他们记住卡巴利亚的味道。医院里的同事穿着郑书鹏送的旧制服,要拉着他们自拍。寥寥几个细节,援非队的交情与影响,都在了。

医院一个曾经在中国留学多年的医生盖斯姆·卡马拉,成了郑书鹏的至交。他们这段情谊,是剧集最着力的体现。像是盖斯姆,就努力给郑书鹏做了一道中国菜番茄炒蛋,被笑说是「浓油赤酱型」,但这种互动就特别细腻有加,再说,非洲蔬菜十分昂贵,情分可都无需多言了。

这两个人,又恰恰有着两种具有代表性的处事模式。郑书鹏遵循规则,强调纪律,竭力让所有人都在当地传染病肆虐的环境里免受伤害,代表的是一种理性的照护。

盖斯姆则信奉拥抱的力量,愿意为了病人越点界,也是这种乐观豁达,让他把最爱的中国曲子《梁祝》,从郑书鹏所定性的「凄美」,改判为「圆满」。他说,「在卡巴利亚,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生命的起点,他们在另一个世间重新相遇,这难道不圆满吗?」说的是曲子,也是人生一种超脱的念想了。

盖斯姆

在这种对比下,二人的命运添了不少唏嘘,因为正是在救治并未确知的埃博拉病患时,盖斯姆被感染了,在隔离区待到十天,开始发热,急剧恶化。他的遗憾与郑书鹏的痛心,成了所有相关人员的共性心理。

首例病患「18床」死去,医护人员相继牺牲,埃博拉的恐怖不断扩散开去,又加上当地局势的愈发不明朗,导致每个抉择都有着更为煎熬的权衡。

站在前线的医护人员,有更大的迷茫、紧张与恐惧,自以为感染的谢云虎与护士王雯茜在人后崩溃,而生日会上有小年轻念出「客死他乡」的忧虑,从生到死这段距离的急速压缩,叫戏外观众也能感受到余波难平的惊恐。

人生百态盛放在剧中,各种感官知觉过了一遍,很难不入戏。而一入戏,就更深切地知晓,但凡有这些交情以及深情在,援非队的意义,就不只是救死扶伤,也不只是传递援助层面的无私与无间了。

《埃博拉前线》的戏剧张力十分明显,但它又有极其强烈的真实感,这跟它改编自真实事件不无关系。

毛晓彤饰演何欢

剧中故事发生在2014年,那年,中国确实有派遣医疗与公共卫生队伍,联手各国医疗援助力量,跟非洲医护协同展开国际合作,抗击埃博拉疫情,这里有许多可歌可泣,甚至在当地广为传颂的素材,被汇编到了剧集里面。

总制片人茅熠在2018年,看过《医道无界》这套纪录片,当中一集,就以援非抗击埃博拉疫情为核心事件。她觉得前前后后一定有许多感人至深的事迹,值得串联起来做一个剧作上的改编。

于是她进行了很多文案工作,譬如走访当年的亲历者,比如第一批援非抗埃医疗队队长李进院长,检测队队长钱军教授,以及郑书鹏的原型人物之一,中国第 23 批援几内亚医疗队队员、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安贞医院普外科主任医师曹广等等,在他们身上,集中验证了一个「仁」字。

针对他们以及各个医疗卫生领域的顶级专家,这几百个小时的采访素材,近千万字的采访记录累积下来,《埃博拉前线》的剧本,就做了三年多。

在前两集,我们就能看到医疗相关程序的专业性,比如怎样做环境与人的全面消杀,如何在斯宾塞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完成埃博拉病毒检验,都有非常翔实、逼真的展现,叫人无从质疑本身的专业性。

但是,对专业领域了解得越充足,就越惶恐,因为即便是专家们,也有见解上的分歧,那么放归医学现场,救人心切的彷徨焦虑就有了突出的表达。正因为医生也不可能具有全知视角,那么,作为凡人却不得不背负救世使命,《埃博拉前线》所隐含的这重矛盾,就很有情感深度。

刘天佐饰演谢云虎

曹广回忆那两年的时光,最感怀的就是管自己叫「曹老西」的「小盖」盖斯姆,那个被几内亚派来中国学医十年,想去欧美当医生却在2014年被埃博拉夺走性命的医生。

这跟剧中所示,有很多的重合点。其实许多医生与护士,都能在真实案例中找到对应的或综合的原型,那些往事,不需要添油加醋,也能让人心头五味杂陈。

处理好最核心的人物跟事件,《埃博拉前线》在置景上也没有马虎。主创团队曾去塞拉利昂、坦桑尼亚等非洲国家,针对市场、医院、村落、渔港、街巷等地方,医疗卫生、传统文化、风土民情、自然风貌等方面进行了实地调研,并把这些内容搬到剧集里。

这里不妨举个例子。在搭建对水、气、废弃物等等方面都有高标准要求的P3、P4实验室时,剧组就请来了相关专家来进行全程监督,以求做出一比一的还原,我们肉眼可见的各类设备和系统,譬如能够产生消毒气雾的喷淋系统等等,基本上都是真的。

所以说很难得,在现实主义医疗题材剧集里,能够有作者触及这一范畴,并让这部作品兼备剧情片与纪录片的性质,使人在戏剧中体验到真实的窒息,在真实的悲怆里看到戏剧的升华。

许亚军饰演冯刚

具体说来,就是让更多人看到,这项长久的事业是如此艰难困苦,也让更多人可亲可感地明白,种种不易的前前后后,冲在前线的医护人员对别人、对医疗卫生事业、对世界,做出了超越个体乃至超越人类本身的贡献。

诚然,《埃博拉前线》说的是七年前的那场「战疫」,但它绝对不仅仅是对那段历史的刻板回顾。

它是当下我们应该去观看,也应该去感念的作品。它也不只是一部电视剧,还是一次非常直观的亲历,叫人看到硝烟,也看到比硝烟隐蔽的战斗,对病毒,对环境,还有对人自身的局限与脆弱,以及,人,又是如何超越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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