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太守旧 -- 我非常感谢我在这个类型中取得的成就,但我仍然认为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做,我想继续寻找其他的东西。”
美国著名华裔恐怖片导演温子仁导演的新作《致命感应》于9月10日正式登陆北美院线和华纳兄弟影业旗下的流媒体平台HBO MAX,中国的视频平台爱奇艺也“破天荒”地与北美同步引进了该片,并取得了不俗的收视成绩。温子仁导演过去在《电锯惊魂》《潜伏》和《招魂》等恐怖片中崭露头角,并于近几年在《海王》和《速度与激情7》等主流商业大片中站稳脚跟。此次的《致命感应》是他在连续执导两部特效大片之后回归低成本恐怖片的“返璞归真”之作。近日导演帮采访了温子仁导演,请他畅聊了一下本片台前幕后的趣事。以下是笔者根据导演采访回答内容整理的叙述。嗨!中国的粉丝们大家好,我是温子仁,我很开心我的最新影片《致命感应》正在中国的视频平台热映。希望你们有机会能够看看并享受这部电影!
这部电影的核心灵感源自我的妻子英格丽。她之前做了很多关于先天医学畸形的案例研究。当她和我讲述那些人是如何被这些先天的病情而困扰时,我马上就从一个恐怖片导演的角度看到了这个概念的潜力:“这可以被拍成一个非常炫酷疯狂,并且不按常理出牌的惊悚片呢。”于是,英格丽和我开始像滚雪球一样,从一个被操控的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地拓展这个想法,故事也就应运而生。我们还尝试过很多其他的设想,但是这一个是最好的。我们一起工作的过程也充满趣味。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这么紧密的工作过,所以能和她一起创造出一些疯狂的主意真的特别好。这是一部对我和她都同样重要的电影。
我很喜欢带有粗犷气质的恐怖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感觉是时候回归初心,来拍摄那些像《电锯惊魂》和《死寂》一样更直接和硬核的恐怖惊悚片。在《速度与激情》《海王》,以及《招魂》宇宙其他片子的拍摄结束之后,我觉得自己也需要换换口味,从超级英雄和闹鬼的房子里跳脱出来,尝试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大胆的原创非常重要。故事本身混合了各种不同的类型,或者说,对很多我爱的类型进行了再创造,比如心理惊悚片,意大利铅黄恐怖电影和科幻片。我在《致命感应》中所尝试的是利用观众熟知的故事结构带他们走进一个精彩绝伦、独一无二的世界。
在过去的10年里,《潜伏》和《招魂》系列的成功让我被更多观众知晓。但我不喜欢总是重复自己。这也是我在拍摄《致命感应》时的最大动力。我不想一味地拍续集或者做翻拍。我希望创造一个原创的故事宇宙,让我能够自由地尝试不同类型的电影。说到底,我只是想不断地重塑自己。我不想太守旧 -- 我非常感谢我在这个类型中取得的成就,但我仍然认为我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做,我想继续寻找其他的东西。我没有回来拍摄《招魂3》的原因是我忙于制作《致命感应》,制作这部电影是我这段时间的主要目标,我想从中尝试、探索一些不同的东西和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东西。我相信观众对加百利在警局大开杀戒的戏份印象很深。那场戏里,我们的替身演员,专业表演柔术的玛丽娜发挥了重要作用,她的表现让我们惊喜万分。因为那场戏的设定原因,我们在拍摄过程中必须要倒着拍摄很多部分。玛丽娜的惊人之处在于,作为一个舞者,她的学习速度是如此之快,她能够快速领悟到所有的动作编排,而且从成片来看,她最后真的完成了所有挑战。看着她的表演,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牢房里的那场大战都是由玛丽娜亲自完成的,没有任何特技效果,她整场戏是真的倒着表演。除了她的卖力表演,我们还使用了特效化妆。我们给女主角的脸部做了一个倒模,替身玛丽娜会把它戴在她正面的脸上。在后脑勺的部位,她会戴上一个加百列的动画头像,方便后期特效。最后出色的特效团队帮助我把这一切在后期结合起来,将加百利复活了。
我们想创造一个观众从来没有见过的反派,我相信我们的团队最后做到了。影片的剪辑过程也是一大挑战,尤其是在疫情期间只能进行远程交流的情况下。我们不仅需要思考如何给观众留下足够多的线索,还要确保不会提前剧透过多的信息。特效方面,我们将物理特效和电脑特效做了有机结合。我们这次很幸运能够和行业里顶尖的工业光魔团队合作,他们做出的质感正好就是我头脑中想象的画面。我创作剧本的逻辑是先为故事寻找一个易于理解的根基,然后再走进结构内部创造一种与之前的电影都不同的东西。你可以尽可能多地从看电影、看书、看漫画或其他方面学习,对吧。但最终,你必须真正的把这些内容“消化”进去,它必须与生俱来地存在于你的内心。你必须了解什么会让人们在原始层面上感到恐惧,什么会让人们在更微妙的层面上感到恐惧。如果你有这样的基础,那么你就可以开始学习如何制作它们,如何设计它们。人们被他们所看到的很多东西所制约,那么,我经常问我可以做什么,怎么来设计这些反转。
很多时候,这都是关于了解人们所知道的东西,然后将其扭转过来。说到这里,我不再想做的事情之一,我不想在《致命感应》中做的事情是制作一部“突然吓你一跳”(jump scare)的电影。我并不是说jump scare不好,因为现在充满创意的jump scare真的越来越难设计,它和制作任何类型的电影一样难。但是观众把jump scare等同于廉价的惊吓,我就不是很认同。总之,充满创意的jump scare是很难做到的。在我看来,如今的观众越来越见多识广。现在还能靠jump scare吓到他们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决定拍摄《速度与激情7》的时候就是如此,我一直想尝试拍摄一部大制作的电影。因为我已经变成了恐怖片的同义词,所以除了低成本恐怖片,人们很难看到我拍摄其他类型片的能力。拍摄过程中,我意识到了其实这一切和电影预算多少关系不大。真正重要的是讲故事的过程,比如角色是如何被创造的,激动人心的瞬间如何抓住,而这些是适用于所有类型的。就我个人来说,我很喜欢科幻片,并一直想尝试这个类型。我也很喜欢爱情喜剧。《魔法奇缘》一度是我最喜欢的电影。我其实并不像我的电影一直这么黑暗,所以《速度与激情7》和《海王》是我的一次转变。
很大的一个原因是我拍过的电影都住在了我的大脑里,所以或多或少他们都会有一些共通的地方。我在尝试很多让我着迷的主题。这些主题可以追溯到我职业生涯的开始。倒不是在向自己致敬。但我确实认为有一些主题是我一直会不断触及的。就像如果你看吉尔莫·德尔·托罗的电影,他有一些主题是他会不断提及和触碰的,这些是他喜欢的,他会把这些他喜欢的主题和美学应用到不同类型的故事。我想说的是,我想做不同的事情,但要触及我从过去学到的某些东西,我觉得我还没有完全完成它们。我仍然觉得我有更多关于他们的事情要讲,这真的是这样。但关键是,你知道,我不是要再做一部《电锯惊魂》,不是要再做一部《死寂》,我要讲一个完全崭新的故事,开启一个全新的宇宙。我的母亲是一个影迷,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她一起看电影。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是《白雪公主和7个小矮人》,然后还有《吵闹鬼》。我觉得这两个故事都有很黑暗的一面,所以,从小开始,我就会被电影中的黑暗元素吸引。我觉得很多迪士尼卡通都很吓人,尤其当你很小的时候。但是你又会感叹他们在黑暗和轻松的风格中平衡的有多好。
《致命感应》的灵感来源都是我成长过程中最爱的电影。我是意大利恐怖片和意大利流行文化的忠实粉丝。因此影片是对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早期的恐怖惊悚片的爱的追忆,而这些影片也造就了像达里欧· 阿基多,布莱恩·德·帕尔玛,韦斯·克雷文和大卫柯南伯格一样的恐怖大师。在这些影片里观众们都是跟随着受害者,并以凶手的视角去观察受害者。我觉得这样的风格非常的酷,而且我从小就很喜欢这种类型。但是现在没有人再拍这样的作品了。所以,我觉得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再现这一经典一定很有趣。这也是一次尝试创新的好机会,探索我之前从未尝试过的新主题,故事和与众不同的美学风格。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再拍一部这样的片子呢?另一个启发了《致命感应》的影片就是迪士尼的《冰雪奇缘》。因为《致命感应》本身是一个姐妹一起破案,掌握新能力的故事,所以这就很像恐怖版的《冰雪奇缘》。《海王》则是受到了1965年左右意大利坎普风科幻恐怖电影的影响。《海王2》的一大灵感来源是马里奥·巴瓦的《恶魔星球》,你可以把男孩从恐怖中拉出来,但是却永远无法驱除他内心的恐惧。很多人对第一部《海王》感到惊喜是因为他们对漫画书世界那个华丽又怪异的世界并不熟悉。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没有拍一部黑暗又沉重的电影有点失望,但我认为暗黑的风格其实并不适合那个世界。所以《海王2》会延续第一部的美学风格。而《招魂》系列则是受到了超级英雄电影的启发。我们拍摄第一部《招魂》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将是一个很大的宇宙,很多精彩的故事都可以在其中发生。就像漫威的超级英雄宇宙一样,为什么我们不能创作恐怖片宇宙呢?我的职业生涯是从拍恐怖片开始的,不是拍功夫片。你懂我的意思吧?靠拍恐怖片出身的亚洲导演并不多。我很不喜欢刻板印象,所以我总是在努力创新,就算是拍超级英雄也好,我也想创造出与众不同的世界和人物。拿海王举例,他本人也是人与亚特兰蒂斯人的混血。作为一个人物,他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迷失因此无法融入,这是特别吸引我的地方。我为自己的文化身份而荣,我的文化,我的成长经历,我的澳洲华人身份都让我可以看到更大更不一样的世界,从而也成就了我作为导演独一无二的特点。
我出生在马来西亚,7岁时随全家搬到了澳大利亚。我父母说中文,但是是方言,不是普通话也不是粤语。后来我们索性主要用英文沟通。我的成长过程中常常听到马来西亚和中国的恐怖故事,还有澳洲当地的灵异故事。当我拍摄《电锯惊魂》和《招魂》的时候,我将这些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加到了电影里。因为它们对我的影响太深了,已经在我脑海里扎根了,所以有意识无意识的影响着我的创作。中国故事里,我最喜欢的是《西游记》,孙悟空是一个非常棒的角色,而且这个角色背后的逻辑也很激动人心。这是我以后想要尝试的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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