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电影终于学会如何描绘

痴呆症了吗？

译者：龚艳芬

极端并且热爱生活

作者： Guy Lodge

来源：Sight & Sound

22 June 2021

《超新星》剧照

任何经历过亲人得痴呆症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次漫长的告别，是一次累积的遗失。当遭受折磨的人忍受着痴呆症带来的摧残—是以一种令人沮丧且零碎的方式把他们对周围世界里的记忆逐渐丧失—这个过程很少有机会去宣泄情绪。甚至死亡也常常给处于悲伤境地的人带来一种沉闷的解脱。

这使得痴呆症类型的题材很难在电影中体现戏剧化。它没有整齐性（结构）、（矛盾）逐渐升级的情节，但在日常情况下隐藏超现实主义暗流—正如生活中与你最亲近的人与你分道扬镳的感觉一样—尽管如此这仍然吸引着电影制作人。这类影片倾向于（风格）高雅和（叙事)流畅，通常以优质演员演绎精神上的痛苦以达到令人印象深刻的效果。朱丽安·摩尔、亨利·方达、梅丽尔·斯特里普、朱莉·克里斯蒂、埃曼纽埃尔·莉瓦和朱迪·丹奇等获得奥斯卡关注的明星，有时在不同不痒的电影中创造一个不幸的角色而令人印象深刻，而老年痴呆症是一个很容易引起轰动的问题。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剧照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一系列以痴呆症为主题中心的电影提供了变化多样且符合传统的方法去描绘一个经常被以米色小手套处理的主题。果不其然，其中一人获得了两项奥斯卡奖，其中一项则是因为一位伟大的演员生动形象地演绎了老年痴呆症所带来的残酷后果而赢得奥斯卡。然而，弗洛里安·泽勒（Florian Zeller’s）的处女作《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这是一种罕见的从里到外去描绘痴呆症所造成心理迷失的电影，弗洛里安·泽勒所拍摄的由安东尼·霍普金斯（Anthony Hopkins’s）所饰演的安东尼角色（Anthony），是一个正努力与痴呆症作斗争的人，而他的女儿和照顾者安妮(奥莉薇娅·柯尔曼)在在电影里是一个流动的，模糊的第二级人物群体，他(以及我们)也无法确定她们的身份。既使《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是改编自导演自己的舞台剧，但是与舞台剧不同的是，他选择用电影语言表现方式去描绘安东尼形象:剪辑的节奏切换，紧密的镜头变化随着主人公的思维而改变，以此来展现困在时空中的他自己。

除此之外，萨莉·波特（Sally Potter’s）的严肃但浮夸的父女痴呆症故事《未选择的道路》在时间上的反复无常，让人感觉更平淡无奇。

《遗落家庭》剧照

如果不是因为娜塔莉·艾丽卡·詹姆斯（Natalie Erika James’s）的电影《遗物》（Relic），一部去年在圣丹斯与《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一起首映的电影,一部更加聚焦内心变化的类型风格，你几乎可以称《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为一部恐怖电影。而《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因为生动描绘一个因精神崩溃而崩溃的家庭而吸引了一批喜欢小众题材的观众。

詹姆斯的电影《遗物》讲述了一位年迈的澳大利亚女性在患上痴呆症之后是如何折磨她的女儿和孙女以及她自己的故事，在通过混乱思维的视角和多变的物理空间来表达病情方面症状，在这点上他与泽勒的电影没有什么不同。它倾向于对描绘类似鬼屋般环境隐喻和身体恐惧的描绘很难获得挑剔的投票者的认可，但它在描绘更严重的病情、更分裂的现实方面迈出了大胆的一步。

《迪克·约翰逊的去世》剧照

其他最近的电影采取了不那么残酷的视角描绘痴呆症，但这并不会让人觉得敷衍。导演柯尔斯顿·约翰逊(Kirsten Johnson)在她精心拍摄的纪录片《迪克·约翰逊死了》(2020)中，不仅在她父亲不断恶化的痴呆症中发掘了苦涩的黑色幽默，还邀请他参演这个苦乐参半的黑色幽默中。在这部影片中，他们一起为他的死亡和来世设想和排练了各种各样的场景，利用痴呆症令人痛苦的混乱时间表，作为他不断变化的意识的紧急即时日记进行拍摄记录。

对即将到来的事情的焦虑不安和不确定性也笼罩在英国导演哈里·麦克奎恩（Harry Macqueen’s）的电影《超新星》(2020)上，这是一部将聚焦于早发性痴呆症电影。美国作家图斯克(史坦利·图齐饰)刚刚开始经历精神衰退，这促使他和搭档萨姆(科林·费尔斯饰)进行了一次漫无边际的湖区公路旅行，他们温和但紧张地讨论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精神衰退这一问题。一些批评者指责麦克奎恩这部抒情的、对话占多位的电影过于干净，回避了塔斯克未来更丑陋的现实，尽管这没有抓住要点——但它向别人展示在一个脆弱的、潜在的短暂的像悬崖般危险阶段中一个患有痴呆症的人仍然可以决定他的未来，并坦率地与他人谈论它。

《超新星》剧照

尽管如此，即使在这一系列新的、讲述更多样化的痴呆症戏剧中，《超新星》舒适的针织品和舒适的乡村住宅也凸显了一个共同点:对白人中产阶级的一贯关注，在那里，那些痛苦至少有条件得到了豪华、宽敞的内部空间、忧心忡忡的家人以及处理更糟糕事件的资金上的支持。

我们看过的关于痴呆症如何影响穷人、受压迫者和孤独者的电影相对较少，似乎它所带来的精神焦虑足以让一个角色——也是编剧——去应对。随着这种最普遍、最无区别的主题在屏幕上的发展，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变化。

原文链接：

https://www.bfi.org.uk/sight-and-sound/features/cinema-depict-dementia-supernova-father

编辑: Apertus